第2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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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4 章
蕭遙歌只這麽想想,就覺得後怕。可她自己不願意承受的事，難道就能強加給無辜的嬌耳麽。
當然不能。
蕭遙歌嘴角冷笑，沖著紫玉低低道：“把安王和二位縣主都請過來。”
“可是，陛下會希望事情鬧大麽？”紫玉有些著急道。
蕭遙歌淡淡一笑。“紫玉，你可還記得我方才說有人影從我窗前閃過？”
紫玉楞楞點頭。
蕭遙歌笑得更加挑釁。“這人既然能輕易在咱們宮裏走動，可見宮裏是有內奸的。你不必大張旗鼓去請人，只需要在宮裏走上一圈，就說安王妃出事了。到時候，自然有人會想盡辦法給他們幾人通風報信。”
紫玉恍然大悟，不由得暗讚自家主子的聰明。她很快轉身離去，而蕭遙歌則留下來拖延時間。
“父皇，母後。”適時的走上前，果然分走了蕭武帝的註意力。
“歌兒，你還帶著病呢。夜裏風涼，快回去。”蕭武帝只要一對上自家的女兒，這語氣立馬就變得溫柔了。
蕭遙歌微微撅嘴，“這邊鬧成這樣，兒臣哪裏睡得著。”也只有在蕭武帝和霍氏面前，蕭遙歌的小女兒情態才會暴露無遺。
“那，此事先放下，明日再定吧。”蕭武帝從善如流。
蕭遙歌趕緊攔道：“兒臣可不是這個意思。兒臣是想說，事情已經鬧成這樣，就要給大夥一個交代才是。不過呢，父皇和母後可不能累著。來人，去取軟凳來。”
蕭武帝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，含笑沖著霍氏道：“還是咱們的女兒最懂事。”
霍氏點點頭，一臉寵溺的摸了摸蕭遙歌的頭發，而後笑道：“可不是麽。只是歌兒，此事到底有些齷蹉，你一個女孩家，還是回宮去吧。”
蕭遙歌別過臉，黯然苦笑道：“兒臣若是說小時候見得多了，父皇和母後會不會覺得兒臣太過早熟。”
“哪裏的話。”霍氏滿眼心疼。“你想留下就留下吧。內宮瑣事，早晚也要面對。往後你成親嫁人，但願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。”
蕭遙歌點點頭，眼風剛好刮到嬌耳那裏，心念一動，沖著嬌耳莞爾一笑。“母後，這個丫頭順眼得緊。若是您方便，把這個丫頭賞給我好不好。”
霍氏一楞，隨即看向蕭武帝道：“這事，還得你父皇定奪。”
蕭武帝撚須，遲遲沒有開口。嬌耳，或許註定要成為安王妃的犧牲品。
此時，那男生女相的男子卻忽然反應過來，連連求道：“陛下，陛下，是小人一時糊塗，看中了嬌耳姑娘，這才求著姐姐做主。卻沒想到，小人心急，差點釀成了大錯。姐姐饒命，姐姐饒命，都是弟弟的錯。”
蕭遙歌冰冷一笑。這人倒是反應快。想必也是想明白了，安王妃給了他活路，他自然要借機攀上來。雖說活罪難免，可只要蕭武帝不願意把事情鬧大，必然會把嬌耳賜給他。
而另一邊，安王妃在百福宮裏安插的人手果然沒有讓蕭遙歌失望。她也不知她們用了什麽手段，
總之那消息幾乎跟長腳了一般，傳得飛快。不過這麽一小會功夫，福佳便步伐匆匆的來了。
其實今日之事，她本是有些心裏準備的。沈煜與沈家脫離關系，母妃順理成章的認為這些都是蕭遙歌的主意，故而對她懷恨在心。
再加上之前蕭遙歌扇了自己與福音的耳光。此事雖然事後再也沒人提起，可母妃總是覺得此事十分丟臉。
所以，此番得知可以進宮養病，母妃便開始籌謀覆仇之事。這些事，福佳早已明白。
可是，即便事情失敗，最多也只不過是暗害不成罷了，母親怎麽會把自己折在裏頭呢。福佳原本還不信，可一想到蕭遙歌那副心機深沈的樣子，心裏不由得有些打鼓。
直到，福佳看見了衣衫不整的母親和府中的一個馬奴跪在一起。
饒是福佳一向自詡聰慧成熟，此刻也恨不得鉆到地縫裏去。早知如此，她還不如不來。
至於安王妃，此刻看見自己的女兒來了，更是羞愧的擡不起頭來。她這張老臉，算是徹底丟盡了。
不對，福佳怎麽來了，難道……
果然，下一刻，安王也大踏步的出現在院內。倒不是他來得快，而是早朝的時間已經到了，他正好準備入宮等皇兄上朝，剛好遇見自家的人手出來傳話。
此刻，一見自己的妻子滿臉羞紅的和一個男子跪在地上，不由得怒從中來，一腳踹在了那個男子的心口窩裏。
這麽一踹，男子自然擡起頭來，安王不瞧不要緊，一瞧卻有些吃驚。“是你？”
蕭遙歌適時插嘴。“皇叔認識此人？”
安王不知是計，剛要開口回答，便被安王妃攔住道：“王爺，這是我的遠方弟弟，您之前見過的呀。”
安王醋火正濃，哪有功夫領會她的弦外之音，直接脫口否認道：“放屁。這是咱們家的馬奴，你當我不認識麽！”
若不是在場的人太多，蕭遙歌簡直要撫掌大笑。還是安王實在，一來就說出了真相。
“唔，怎麽回事，安王妃在說謊？”皇後淡淡道。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，任誰也護不住安王妃了。
“皇弟。”蕭武帝喚了一句。安王倒也厲害，立時收了所有情緒，躬身沖著蕭武帝施禮道：“皇兄，臣弟失禮了。”
蕭遙歌不由得有些吃驚。安王的情緒收斂得如此之快，可見此人心思的聰敏。
“無妨。”蕭武帝擺手道。“朕，只是想聽幾句實話。安王妃，帶此人入宮到底是何意。”
安王妃聽見安王說出實話的那一刻，便自知事情再無可轉圜。此刻的她，心如死灰，只得盡量讓自己的罪名更小一些。於是，隱瞞下陷害蕭遙歌的事實，雙眼一閉，滿臉無奈，一字一頓答道：“臣妾，畏懼王爺威嚴，不敢在府內與人暗通款曲，只得偷偷把人帶進皇宮。”
“母妃！”福佳一急，這些分明不是實話。
安王妃這才睜眼，狠狠瞪了她一眼，而後喊道：“閉嘴，母妃一人的罪過，自然會一人承擔！”
這話，是在暗示福佳。
旁邊，安王緊皺著眉頭。他也感覺到，這事情哪裏有些古怪。可是，蕭武帝容不得他多想，已經開口道：“安王妃，有悖七出之條，褫奪王妃位分，更語出欺君。不過，念在兩個孩子的份上，你留在京城中的慈恩庵做灑掃吧。”
安王妃深深吐了一口氣，還好，還好，還留下了一條命。
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神，和一個傲氣凜然的眼神，雙雙投向蕭遙歌。
一個來自安王妃。
一個來自福佳。
蕭遙歌暗暗一笑，看來這福佳是不服軟阿。她眼眸一擡，隨即朗聲道：“母後，近朱者赤，近墨者黑。福佳縣主是兒臣的妹妹，兒臣擔心她身處不好的環境，恐怕會受到一些影響。對了，咱們宮裏還有幾個管教嬤嬤，不如兒臣做主，給福佳妹妹撥過去幾個吧。”
霍氏皺著眉，自然點了點頭。
福佳的銀牙，咬得更緊了。她眼淚汪汪看著自己的母親，心裏痛苦，卻又無計可施，只得把所有的恨都轉移到蕭遙歌的身上。
此人心機太深，竟然連母親都不是她的對手。自己不過瞪了她一眼，她就立刻給自己找了兩個管教嬤嬤，此人是何等的小肚雞腸阿。要知道，宮裏的管教嬤嬤一向狠厲，即便是皇子皇女也能訓得你脫下一層皮來。
福佳的小拳頭緊緊握在一起。前所未有的恨意在心中燃燒。
所謂小人，便是如此。她從來不會考慮她暗害別人時，會給別人帶來如何的磋磨。她只會考慮自己。但凡你的所為讓她不好過，她的恨便滔滔湧上。
龍生九子，總有不同。即便是皇室之中，存在這種人也是尋常事。蕭遙歌雖無心與她們為敵，可也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。
既然安王妃不想讓自己好過，她蕭遙歌也不必對這家子人再留什麽情面了。
“好了，天都快大亮了。歌兒，百福宮不幹凈，這兩日去你母後宮裏住吧。”蕭武帝扔下了這一句話道。
蕭遙歌吸了一口氣，深深施禮。她，是真的佩服蕭武帝。自己分明什麽都沒說，可蕭武帝已經從今日的局勢看了出來，這宮裏有安王妃的人手。
或許蕭武帝也未必確定這些人手一定是在百福宮裏。只是，因為他在意自己的安危，所以才讓自己換一個地方住。
如果不出意外的話，百福宮的人手恐怕要被清洗一遍了。
“陛下，陛下，草民有話要說，有話要說。”那男生女相的人忽然高聲喊道。
蕭武帝沒有開口，只是遞給安王一個眼神。安王瞬間明白，蕭武帝還肯賣自己一個面子，心中不由得安穩不少，一腳又踹在了那人的心口窩上，狠狠道：“閉嘴。”
這一腳力氣頗大，那人吐了半口鮮血出來，蕭遙歌不忍再看，只得背過臉去。反倒是那個叫嬌耳的丫鬟，似乎十分悲憫的看了那人一眼。
只著一眼，蕭遙歌便知道這丫頭心善。她沖著返回不久的紫玉暗道：“嬌耳不錯，把她調到我身邊來吧。”
紫玉點點頭答應。
嬌耳並沒有想到，這一個眼神，竟然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命運。
“主子，天已經亮了，您去哪用早膳？”紫玉開口問道。
蕭遙歌的眼神略帶疲憊。安王妃還未出宮，她總有些不放心。更何況，現在還有福佳虎視眈眈的住在宮裏。
“遙歌。”身後，忽然傳來一人輕輕的呼喚。
紫玉躬身退下，蕭遙歌回眸，果然見沈煜已經站在自己的身後。
一向灑脫俊逸的他，眼眸中頭一回出現了疲憊。她不知道，宮中鬧了一夜，他便也一夜沒睡。
直到，看見她安然無事的回來。
“歌兒，是不是餓了？”他第一次用這樣的稱呼喚她，倒讓她有些臉紅。可令她詫異的是，自己
竟然毫無反感之意。好在沈煜很快背過臉去，喚來了轎輦。
“你總在內宮行走，到底於名聲不利。”蕭遙歌換了話題提醒道。
沈煜噙笑，一雙眼眸灼灼其華，讓周圍的宮人忍不住側目。上天對沈大人是何等的厚愛，賜了他這麽一張傾世的面孔。
“還是你面子大。昨日陛下聽說你的搖錢樹出了岔子，這才留我在宮裏住一晚。”
搖錢樹，指的自然是蕭遙歌的浴池。
“可有什麽大問題？”蕭遙歌皺眉道。自從醒來之後，
沈煜點點頭。“我最初設計的排水口，是將所有用過的汙水排向農田，用以灌溉。可是不知是誰將排水口的管道方向做了調整，將汙水全都註入了河道上游之中。”
“註入河道？那怎麽能行，河道上游的水都是百姓直接飲用的。”蕭遙歌急道。
“沒錯。好在我們發現得早，要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。”沈煜說道。
“只是，我有些不明白。這種行為用不了兩日就會被我們發現。為何還會有人鋌而走險，要用此險招害咱們呢？”蕭遙歌納悶。
聽她用咱們二字，沈煜忍不住就有些喜歡。“這事的確不是一時半會能想明白的。你先去用膳吧。時辰不早，我再不出宮，實在說不過去。”
蕭遙歌點了點頭，目送他離開後，便準備前去霍氏宮裏用早膳。卻不料，沈煜出宮並不順利。
剛好，福音與福佳二人也在送安王妃出宮。
轎輦中的安王妃一臉生無可戀。之前，也有貴人為了朝廷祈福，前往慈恩庵修佛。可像自己這種顏面全無，被皇帝褫奪位分的人還真是少有。
她知道，安王雖然與自己算是恩愛，可他也不是那種念舊情的人。更何況，自己已經承認了與馬奴之事，即便安王事後弄清真相，可為了他自己的顏面，安王絕不可能重新把自己接回安王府。
所以，若是自己還想回宮，還得仰仗這兩個女兒。如今福音被退了親，恐怕一時不中用。可若是福佳能攀到蕭天聰的身上，那自己恐怕還有回京的可能。
雖說，同姓不成婚。
可若是淳蜜與蕭天聰的事情真能成真，那福佳也不是沒有希望的。於是，懷著這樣的希望，安王妃細細籌謀了一早上，又把這些事全都交代給了福佳，這才肯安心離開。
福佳雖然有些猶豫，可為了安王妃，也只得答應下來。不過，她並不安心於側妃之位。即便真的可以同姓成婚，那她也希望自己能成為其中最光明正大的那一個。
而福音幾乎是拖著病軀來的，一路都在哭哭啼啼不停。直到安王妃的儀仗走出去好遠，她的眼淚還劈裏啪啦的掉個不停。
直到福佳的胳膊懟了懟福音，低低的聲音隨即傳來。“音兒，沈煜大人在後面。你先別回頭，聽我說。母親已經去慈恩庵了，父親雖然疼愛咱們，可到底不會管得太多。所以咱們的事，只能自己為自己做主了。”
“我該怎麽做。”福音昂起小臉。她到底還是沒有福佳有主意。
“咱們兩個裝作吵架，然後我會扔下你出宮。到時候，你想法子讓沈大人送你回住處。其餘的，姐姐也幫不了你。”福佳看向她說道。
福音雖然年紀小，但也是快及笄的時候了，自然明白福佳的意思。
“還有一件事。無論事情成不成，都不能把自己搭進去了。”福佳最後囑咐了一句道。福音點點頭表示明白，而後很快吵嚷開了。
“都是你不好，是你害了母妃！”福音倒是不傻，很快找到了一個與福佳吵架的理由。福佳順桿吵下去，到最後果然把福音一個人丟在了原地。
蒼白的小臉淚痕斑斑，一個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，任誰都覺得可憐。福音就不信，他沈煜的心是石頭做的，看見這一幕難道還能狠心給自己扔在這？
福音特意撅起了小嘴。
安王經常誇福音，說她小嘴一撅，眼淚巴巴的樣子最是可愛，所以她也就學會了這一招。而這一招也確實靈。每次只要自己想要什麽，就使出這一招，別說安王了，就是從前的蕭武帝也會吃這一套。
聽著身後沒動靜，福音特意又加重了啜泣的聲音，偶爾還用嬌滴滴的聲音喊上幾句母妃。若是尋常男子，恐怕此刻早已憐香惜玉的湊上前來了。
可惜，沈煜壓根就不是尋常男子。
淡淡擺手，沖著身後的小廝道：“此路既然不通，咱們就換一個門吧。”小廝不由得抿嘴一笑，眼前的福音縣主擺明了是在給自家的主子使圈套，可惜主子多通透的人，哪會中了這等雕蟲小技。
周圍，幾個丫鬟太監也不由得偷偷笑了笑。想想也是，像福音縣主這種只會撒嬌拿癡使小性的人，哪裏配得上謫仙一般的沈大人。
聽著周圍動靜不對，福音趕緊扭頭去看，結果剛好看見了沈煜的背影。她心中一急，顧不得什麽廉恥，幾步追上去，便想抱住沈煜的後背。
可沈煜自然也不傻，聽著後頭香風襲來，他身子一動，剛好躲過了福音的懷抱。
“啪。”
重病的福音一把摔在了地上。
沈煜皺了皺眉，不由得有些無奈。在宮裏這一晚上，他已經遇見七八個這樣的人了。只不過，眼前的人身份貴重些，是與自己曾經訂過親的縣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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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遙歌只這麽想想,就覺得後怕。可她自己不願意承受的事，難道就能強加給無辜的嬌耳麽。
當然不能。
蕭遙歌嘴角冷笑，沖著紫玉低低道：“把安王和二位縣主都請過來。”
“可是，陛下會希望事情鬧大麽？”紫玉有些著急道。
蕭遙歌淡淡一笑。“紫玉，你可還記得我方才說有人影從我窗前閃過？”
紫玉楞楞點頭。
蕭遙歌笑得更加挑釁。“這人既然能輕易在咱們宮裏走動，可見宮裏是有內奸的。你不必大張旗鼓去請人，只需要在宮裏走上一圈，就說安王妃出事了。到時候，自然有人會想盡辦法給他們幾人通風報信。”
紫玉恍然大悟，不由得暗讚自家主子的聰明。她很快轉身離去，而蕭遙歌則留下來拖延時間。
“父皇，母後。”適時的走上前，果然分走了蕭武帝的註意力。
“歌兒，你還帶著病呢。夜裏風涼，快回去。”蕭武帝只要一對上自家的女兒，這語氣立馬就變得溫柔了。
蕭遙歌微微撅嘴，“這邊鬧成這樣，兒臣哪裏睡得著。”也只有在蕭武帝和霍氏面前，蕭遙歌的小女兒情態才會暴露無遺。
“那，此事先放下，明日再定吧。”蕭武帝從善如流。
蕭遙歌趕緊攔道：“兒臣可不是這個意思。兒臣是想說，事情已經鬧成這樣，就要給大夥一個交代才是。不過呢，父皇和母後可不能累著。來人，去取軟凳來。”
蕭武帝的心情果然好了不少，含笑沖著霍氏道：“還是咱們的女兒最懂事。”
霍氏點點頭，一臉寵溺的摸了摸蕭遙歌的頭發，而後笑道：“可不是麽。只是歌兒，此事到底有些齷蹉，你一個女孩家，還是回宮去吧。”
蕭遙歌別過臉，黯然苦笑道：“兒臣若是說小時候見得多了，父皇和母後會不會覺得兒臣太過早熟。”
“哪裏的話。”霍氏滿眼心疼。“你想留下就留下吧。內宮瑣事，早晚也要面對。往後你成親嫁人，但願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。”
蕭遙歌點點頭，眼風剛好刮到嬌耳那裏，心念一動，沖著嬌耳莞爾一笑。“母後，這個丫頭順眼得緊。若是您方便，把這個丫頭賞給我好不好。”
霍氏一楞，隨即看向蕭武帝道：“這事，還得你父皇定奪。”
蕭武帝撚須，遲遲沒有開口。嬌耳，或許註定要成為安王妃的犧牲品。
此時，那男生女相的男子卻忽然反應過來，連連求道：“陛下，陛下，是小人一時糊塗，看中了嬌耳姑娘，這才求著姐姐做主。卻沒想到，小人心急，差點釀成了大錯。姐姐饒命，姐姐饒命，都是弟弟的錯。”
蕭遙歌冰冷一笑。這人倒是反應快。想必也是想明白了，安王妃給了他活路，他自然要借機攀上來。雖說活罪難免，可只要蕭武帝不願意把事情鬧大，必然會把嬌耳賜給他。
而另一邊，安王妃在百福宮裏安插的人手果然沒有讓蕭遙歌失望。她也不知她們用了什麽手段，
總之那消息幾乎跟長腳了一般，傳得飛快。不過這麽一小會功夫，福佳便步伐匆匆的來了。
其實今日之事，她本是有些心裏準備的。沈煜與沈家脫離關系，母妃順理成章的認為這些都是蕭遙歌的主意，故而對她懷恨在心。
再加上之前蕭遙歌扇了自己與福音的耳光。此事雖然事後再也沒人提起，可母妃總是覺得此事十分丟臉。
所以，此番得知可以進宮養病，母妃便開始籌謀覆仇之事。這些事，福佳早已明白。
可是，即便事情失敗，最多也只不過是暗害不成罷了，母親怎麽會把自己折在裏頭呢。福佳原本還不信，可一想到蕭遙歌那副心機深沈的樣子，心裏不由得有些打鼓。
直到，福佳看見了衣衫不整的母親和府中的一個馬奴跪在一起。
饒是福佳一向自詡聰慧成熟，此刻也恨不得鉆到地縫裏去。早知如此，她還不如不來。
至於安王妃，此刻看見自己的女兒來了，更是羞愧的擡不起頭來。她這張老臉，算是徹底丟盡了。
不對，福佳怎麽來了，難道……
果然，下一刻，安王也大踏步的出現在院內。倒不是他來得快，而是早朝的時間已經到了，他正好準備入宮等皇兄上朝，剛好遇見自家的人手出來傳話。
此刻，一見自己的妻子滿臉羞紅的和一個男子跪在地上，不由得怒從中來，一腳踹在了那個男子的心口窩裏。
這麽一踹，男子自然擡起頭來，安王不瞧不要緊，一瞧卻有些吃驚。“是你？”
蕭遙歌適時插嘴。“皇叔認識此人？”
安王不知是計，剛要開口回答，便被安王妃攔住道：“王爺，這是我的遠方弟弟，您之前見過的呀。”
安王醋火正濃，哪有功夫領會她的弦外之音，直接脫口否認道：“放屁。這是咱們家的馬奴，你當我不認識麽！”
若不是在場的人太多，蕭遙歌簡直要撫掌大笑。還是安王實在，一來就說出了真相。
“唔，怎麽回事，安王妃在說謊？”皇後淡淡道。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，任誰也護不住安王妃了。
“皇弟。”蕭武帝喚了一句。安王倒也厲害，立時收了所有情緒，躬身沖著蕭武帝施禮道：“皇兄，臣弟失禮了。”
蕭遙歌不由得有些吃驚。安王的情緒收斂得如此之快，可見此人心思的聰敏。
“無妨。”蕭武帝擺手道。“朕，只是想聽幾句實話。安王妃，帶此人入宮到底是何意。”
安王妃聽見安王說出實話的那一刻，便自知事情再無可轉圜。此刻的她，心如死灰，只得盡量讓自己的罪名更小一些。於是，隱瞞下陷害蕭遙歌的事實，雙眼一閉，滿臉無奈，一字一頓答道：“臣妾，畏懼王爺威嚴，不敢在府內與人暗通款曲，只得偷偷把人帶進皇宮。”
“母妃！”福佳一急，這些分明不是實話。
安王妃這才睜眼，狠狠瞪了她一眼，而後喊道：“閉嘴，母妃一人的罪過，自然會一人承擔！”
這話，是在暗示福佳。
旁邊，安王緊皺著眉頭。他也感覺到，這事情哪裏有些古怪。可是，蕭武帝容不得他多想，已經開口道：“安王妃，有悖七出之條，褫奪王妃位分，更語出欺君。不過，念在兩個孩子的份上，你留在京城中的慈恩庵做灑掃吧。”
安王妃深深吐了一口氣，還好，還好，還留下了一條命。
一雙飽經風霜的眼神，和一個傲氣凜然的眼神，雙雙投向蕭遙歌。
一個來自安王妃。
一個來自福佳。
蕭遙歌暗暗一笑，看來這福佳是不服軟阿。她眼眸一擡，隨即朗聲道：“母後，近朱者赤，近墨者黑。福佳縣主是兒臣的妹妹，兒臣擔心她身處不好的環境，恐怕會受到一些影響。對了，咱們宮裏還有幾個管教嬤嬤，不如兒臣做主，給福佳妹妹撥過去幾個吧。”
霍氏皺著眉，自然點了點頭。
福佳的銀牙，咬得更緊了。她眼淚汪汪看著自己的母親，心裏痛苦，卻又無計可施，只得把所有的恨都轉移到蕭遙歌的身上。
此人心機太深，竟然連母親都不是她的對手。自己不過瞪了她一眼，她就立刻給自己找了兩個管教嬤嬤，此人是何等的小肚雞腸阿。要知道，宮裏的管教嬤嬤一向狠厲，即便是皇子皇女也能訓得你脫下一層皮來。
福佳的小拳頭緊緊握在一起。前所未有的恨意在心中燃燒。
所謂小人，便是如此。她從來不會考慮她暗害別人時，會給別人帶來如何的磋磨。她只會考慮自己。但凡你的所為讓她不好過，她的恨便滔滔湧上。
龍生九子，總有不同。即便是皇室之中，存在這種人也是尋常事。蕭遙歌雖無心與她們為敵，可也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到自己的頭上來。
既然安王妃不想讓自己好過，她蕭遙歌也不必對這家子人再留什麽情面了。
“好了，天都快大亮了。歌兒，百福宮不幹凈，這兩日去你母後宮裏住吧。”蕭武帝扔下了這一句話道。
蕭遙歌吸了一口氣，深深施禮。她，是真的佩服蕭武帝。自己分明什麽都沒說，可蕭武帝已經從今日的局勢看了出來，這宮裏有安王妃的人手。
或許蕭武帝也未必確定這些人手一定是在百福宮裏。只是，因為他在意自己的安危，所以才讓自己換一個地方住。
如果不出意外的話，百福宮的人手恐怕要被清洗一遍了。
“陛下，陛下，草民有話要說，有話要說。”那男生女相的人忽然高聲喊道。
蕭武帝沒有開口，只是遞給安王一個眼神。安王瞬間明白，蕭武帝還肯賣自己一個面子，心中不由得安穩不少，一腳又踹在了那人的心口窩上，狠狠道：“閉嘴。”
這一腳力氣頗大，那人吐了半口鮮血出來，蕭遙歌不忍再看，只得背過臉去。反倒是那個叫嬌耳的丫鬟，似乎十分悲憫的看了那人一眼。
只著一眼，蕭遙歌便知道這丫頭心善。她沖著返回不久的紫玉暗道：“嬌耳不錯，把她調到我身邊來吧。”
紫玉點點頭答應。
嬌耳並沒有想到，這一個眼神，竟然改變了自己一生的命運。
“主子，天已經亮了，您去哪用早膳？”紫玉開口問道。
蕭遙歌的眼神略帶疲憊。安王妃還未出宮，她總有些不放心。更何況，現在還有福佳虎視眈眈的住在宮裏。
“遙歌。”身後，忽然傳來一人輕輕的呼喚。
紫玉躬身退下，蕭遙歌回眸，果然見沈煜已經站在自己的身後。
一向灑脫俊逸的他，眼眸中頭一回出現了疲憊。她不知道，宮中鬧了一夜，他便也一夜沒睡。
直到，看見她安然無事的回來。
“歌兒，是不是餓了？”他第一次用這樣的稱呼喚她，倒讓她有些臉紅。可令她詫異的是，自己
竟然毫無反感之意。好在沈煜很快背過臉去，喚來了轎輦。
“你總在內宮行走，到底於名聲不利。”蕭遙歌換了話題提醒道。
沈煜噙笑，一雙眼眸灼灼其華，讓周圍的宮人忍不住側目。上天對沈大人是何等的厚愛，賜了他這麽一張傾世的面孔。
“還是你面子大。昨日陛下聽說你的搖錢樹出了岔子，這才留我在宮裏住一晚。”
搖錢樹，指的自然是蕭遙歌的浴池。
“可有什麽大問題？”蕭遙歌皺眉道。自從醒來之後，
沈煜點點頭。“我最初設計的排水口，是將所有用過的汙水排向農田，用以灌溉。可是不知是誰將排水口的管道方向做了調整，將汙水全都註入了河道上游之中。”
“註入河道？那怎麽能行，河道上游的水都是百姓直接飲用的。”蕭遙歌急道。
“沒錯。好在我們發現得早，要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。”沈煜說道。
“只是，我有些不明白。這種行為用不了兩日就會被我們發現。為何還會有人鋌而走險，要用此險招害咱們呢？”蕭遙歌納悶。
聽她用咱們二字，沈煜忍不住就有些喜歡。“這事的確不是一時半會能想明白的。你先去用膳吧。時辰不早，我再不出宮，實在說不過去。”
蕭遙歌點了點頭，目送他離開後，便準備前去霍氏宮裏用早膳。卻不料，沈煜出宮並不順利。
剛好，福音與福佳二人也在送安王妃出宮。
轎輦中的安王妃一臉生無可戀。之前，也有貴人為了朝廷祈福，前往慈恩庵修佛。可像自己這種顏面全無，被皇帝褫奪位分的人還真是少有。
她知道，安王雖然與自己算是恩愛，可他也不是那種念舊情的人。更何況，自己已經承認了與馬奴之事，即便安王事後弄清真相，可為了他自己的顏面，安王絕不可能重新把自己接回安王府。
所以，若是自己還想回宮，還得仰仗這兩個女兒。如今福音被退了親，恐怕一時不中用。可若是福佳能攀到蕭天聰的身上，那自己恐怕還有回京的可能。
雖說，同姓不成婚。
可若是淳蜜與蕭天聰的事情真能成真，那福佳也不是沒有希望的。於是，懷著這樣的希望，安王妃細細籌謀了一早上，又把這些事全都交代給了福佳，這才肯安心離開。
福佳雖然有些猶豫，可為了安王妃，也只得答應下來。不過，她並不安心於側妃之位。即便真的可以同姓成婚，那她也希望自己能成為其中最光明正大的那一個。
而福音幾乎是拖著病軀來的，一路都在哭哭啼啼不停。直到安王妃的儀仗走出去好遠，她的眼淚還劈裏啪啦的掉個不停。
直到福佳的胳膊懟了懟福音，低低的聲音隨即傳來。“音兒，沈煜大人在後面。你先別回頭，聽我說。母親已經去慈恩庵了，父親雖然疼愛咱們，可到底不會管得太多。所以咱們的事，只能自己為自己做主了。”
“我該怎麽做。”福音昂起小臉。她到底還是沒有福佳有主意。
“咱們兩個裝作吵架，然後我會扔下你出宮。到時候，你想法子讓沈大人送你回住處。其餘的，姐姐也幫不了你。”福佳看向她說道。
福音雖然年紀小，但也是快及笄的時候了，自然明白福佳的意思。
“還有一件事。無論事情成不成，都不能把自己搭進去了。”福佳最後囑咐了一句道。福音點點頭表示明白，而後很快吵嚷開了。
“都是你不好，是你害了母妃！”福音倒是不傻，很快找到了一個與福佳吵架的理由。福佳順桿吵下去，到最後果然把福音一個人丟在了原地。
蒼白的小臉淚痕斑斑，一個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，任誰都覺得可憐。福音就不信，他沈煜的心是石頭做的，看見這一幕難道還能狠心給自己扔在這？
福音特意撅起了小嘴。
安王經常誇福音，說她小嘴一撅，眼淚巴巴的樣子最是可愛，所以她也就學會了這一招。而這一招也確實靈。每次只要自己想要什麽，就使出這一招，別說安王了，就是從前的蕭武帝也會吃這一套。
聽著身後沒動靜，福音特意又加重了啜泣的聲音，偶爾還用嬌滴滴的聲音喊上幾句母妃。若是尋常男子，恐怕此刻早已憐香惜玉的湊上前來了。
可惜，沈煜壓根就不是尋常男子。
淡淡擺手，沖著身後的小廝道：“此路既然不通，咱們就換一個門吧。”小廝不由得抿嘴一笑，眼前的福音縣主擺明了是在給自家的主子使圈套，可惜主子多通透的人，哪會中了這等雕蟲小技。
周圍，幾個丫鬟太監也不由得偷偷笑了笑。想想也是，像福音縣主這種只會撒嬌拿癡使小性的人，哪裏配得上謫仙一般的沈大人。
聽著周圍動靜不對，福音趕緊扭頭去看，結果剛好看見了沈煜的背影。她心中一急，顧不得什麽廉恥，幾步追上去，便想抱住沈煜的後背。
可沈煜自然也不傻，聽著後頭香風襲來，他身子一動，剛好躲過了福音的懷抱。
“啪。”
重病的福音一把摔在了地上。
沈煜皺了皺眉，不由得有些無奈。在宮裏這一晚上，他已經遇見七八個這樣的人了。只不過，眼前的人身份貴重些，是與自己曾經訂過親的縣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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